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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月抱长终(五)(1/2)

明月抱长终(五)

入云殿极高极大。

玉阶铺至殿前的十里之外,雕有精致花纹的栏杆绕着台阶蜿蜒而上。千百级的台阶将宫殿垫得宛如高耸在云间,无比的恢弘壮阔,似乎连天际都要被切割成两半。

时隔千年再次回到这里,凰愿心中五味杂陈,但她的步子没有停顿,领着三个小崽子,毫不迟疑地走入了大殿中。

混沌之神的金身就立在大殿中央的后方。

灵族并不以混沌为信仰,金身塑在这里只如寻常的宗祠。

唯一不同的是,灵族本就擅长折叠空间的阵法与结界,在这天宫中都有自己的小天地,反而是共用的地方,像是后山、正殿,少有人去。有时十年百年,彼此之间都未必会见上一面。

这里与从前没有任何改变,连横梁上的瑞兽与花叶也清晰如旧,只除了一样——

大殿内的陈设都消失了,在挑高的穹顶下形成一个巨大空间,几人的脚步声回荡开去,显得空旷而孤寂。

法阵在他们踏入的时候缓缓流转了起来。

聚灵、补魂……

一个个晦涩的符文叠加在一起,构成了这座孤零零的法阵,在中央平整的地面上散发着惨白的光芒,突兀而诡异。

有形单影只的孤魂在其中逐渐凝聚。

那个身影着一袭白衣,宽肩,被腰封收紧的劲窄腰身,光从身后就能窥见他的潇洒天才与风流飘逸。

是四人再熟悉不过的背影。

“阿冽!”凰愿再也无法掩饰眸中的震惊,脱口而出。

夙情闻声从凰愿的衣襟中探出头来,看见法阵中的人也是满脸意外:“阿冽?”

凰愿低头与他两目相对,又回头看了看一脸呆愣的白镜砚,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。

再度回眸时,那个人已经转过了身。

“凰愿,好久不见。”他勾起嘴角,狭长的凤眼微弯,露出了熟稔的微笑。

眼前的人同旧时如出一辙,剑眉星目,直鼻薄唇,光滑的肌肤泛出宛如玉石一般的温润白光,玉树临风,朗如日月,正是本该死去已久的银冽,不可能有错。

银冽果然还活着!

凰愿禁不住想要上前拥抱他,却只摸到一手微凉的灵流。她愣了一下,才反应过来——

与隐羽峰上,白镜砚亲手所布的映画一模一样,银冽不具备肉身,而是一缕勉强凝聚的神魂。

倒是银冽悠悠飘过来,虚虚地抱了一下凰愿,灵流包裹住她,微微发热。

暌违已久的怀抱几乎要叫凰愿落下泪来,她反手抱住银冽,久久不愿松手。重逢的喜悦将温热暖流压入四肢百骸,让眼角眉梢都漾出笑意:“阿冽,竟真的是你。”

“是我。”银冽任由她抱着自己,还顺手摸了一把她怀中夙情的小脑袋:“小金龙,别来无恙。”

“阿冽。”夙情冲他点点头,幻成了人形,眼中不无激动,但他矜持地站在凰愿身后,没有凑上前去。

与夙情的冷静相反,白镜砚的声音抖得不能自抑。他迟疑着呆愣在原地,只有一句颤声出口:“阿……阿冽?”

小狐貍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,还能在梦境之外的地方与阿冽相遇,以至于人明明就在眼前,他却不敢有所动作,似乎是怕一伸手,就会惊扰到黄粱一梦。

银冽只是略微怔愣,随即便像是千年的分离不曾存在一样,熟稔地朝白镜砚招招手:“小狐貍,你都长那么大了。”

早在凰愿镇封前,白镜砚的身形就已长成了,此时银冽这么说不过是句打趣。但狐貍全然顾不上了,他试探着踏出半步,被银冽兜头摸了摸脑袋,一头的发髻都被摸乱了也不在意。

白镜砚其实已经比银冽还要高了,如今俯视着银冽,却又像从前那样露出了如稚童一般的表情,连桃花眼都红了,琉璃似的瞳仁被噙着的泪水洗过,衬得泪痣愈发惑人。

“阿冽。”他喃喃道。

银冽与白镜砚亦师亦友。

白镜砚与凰愿十分亲昵,也很喜欢凰愿。但凰愿尚在之时,他年纪还小,玩心重,除了术法修炼,其他事都不在意。

凰愿由得他漫山遍野地疯,当个自由自在的小狐貍。后来白镜砚年岁渐长,不得不担负起族里的责任时,凰愿已经不在了,教会他制衡之术、人心幽微的都是银冽。

同样也是银冽,在他三番五次遇到危险、走投无路的时候救他帮他。

他对银冽的感情之深,比之凰愿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
“好了,怎么还要哭鼻子不成?”银冽扣着白镜砚的后颈,把他的脑袋按下来仔细端详了一会儿,指尖抹过殷红的眼角,然后勾起唇角哄小朋友,“小狐貍还是那么漂亮,可是哭了可就不好看了,乖,不哭。”

银冽在笑。

他一笑起来是真真好看,唇边绽出两个深深的含蜜梨涡,柔和了锋利的轮廓,似拂面春风,温暖和煦,直教人跟着驱散愁云,洇满阳光。

“阿冽,你又拿我开涮。”白镜砚嗔怪地撒了个娇,面上却没有半点责怪,琥珀浅色的眼珠子不错神地盯着眼前的人,似乎是怕银冽再跑了似的。

这用力的模样,连沈流洇都有些意外。

“我怎么忍心涮我的小狐貍,”银冽见他收回了泪意,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,他下巴微擡,意有所指道,“小狐貍这么些年看起来长进不小呀。”

“啊对了,”白镜砚恍然大悟,拽过站在身后走神的沈流洇,献宝似的说,“看,阿冽,我养的小狐貍,怎么样?”

那模样,像是等待长辈夸奖的小孩子。

白镜砚的教养法子不和凰愿相似,反倒一脉承自银冽。然而不知为何,教出来的沈流洇却是个和他俩都天差地别的性子,除了经营醉红馆时长袖善舞,平时反倒是和夙情有几分相似的持重。

“银冽神君。”沈流洇规规矩矩地施了个礼,垂手乖巧地站在那里,心中忽然就有不知哪来的忐忑,宛如丑媳妇见公婆一般紧张——

神君会不会不喜欢自己?

“小银狐啊。”银冽只消一眼,就看透了沈流洇的真身,但他对血脉并不看重,只瞧了个大概,也不深究。倒是面上的笑意深了几分,似乎还挺喜欢这个恬静矜持的小晚辈。

“嗯,好看吧。”白镜砚拍拍沈流洇的后背夸赞道,也不知道是在夸自己养得好,还是夸沈流洇漂亮,惹得沈流洇悄悄擡头白了他一眼。

白镜砚经过了半刻的缓解,终于恢复往日的话痨,也错过了刀人的眼神,兀自喋喋不休地同银冽倾诉:“我从极北的边境捡的,捡来的时候才这么小一只,可虚弱了,”

他比了个手肘的长度,手舞足蹈道,“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这小东西养这么大,阿冽你不知道,我又当爹又当妈,这小东西还不识好歹。我可算知道当年你拉扯我和老三是什么感受了,难为你了,阿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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