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子妃聪慧过人,看出她的心思,起身和她坐在了一处,叹了口气。
“我也劝过,他只说,他与父皇是亲父子,不管发生任何事,他永远忠于父皇。”
温竹君也忍不住叹了口气,权利与人性还有亲情交织,最后的结果谁也说不准。
她思来想去,只憋出了一句,“太子如今在朝中树敌甚多,不如离开玉京吧,眼不见为净。”
太子妃闻言陷入沉思,良久后,才笑了笑,“你来了这么久,连口茶都没喝,净说话了。”
一壶茶饮罢,温竹君便起身告辞了。
太子妃挽留,“与你说话总有通透之感,要常来啊,对了,记得带上那俩小家伙,钰儿都念叨好些天了。”
温竹君笑道:“今儿我就打算去见见他们呢,我姨娘不想他们习武,这些天家中又闹得厉害。”
太子妃自然知道温竹君姨娘是什么人,见她大方提起,面色如常,心里不由暗暗点头。
等温竹君出了门,她才朝屏风后道:“她的想法,倒是跟你不谋而合了。”
果然有人影晃动,人影转过屏风,露出太子冷厉的面容,眼中万般情绪翻涌不休。
太子妃知道他此时心情激荡,连忙上前,夫妻俩携手缓缓坐下。
“你怎么想要不要跟父皇开口”
太子声调嘶哑,有些艰难道:“开口不是难事,难的是离开玉京,好在伯远已经走了。”
风里凝着冰雪将至的寒涩,混着人来人往的热闹繁华,令人无法沉思。
温竹君拧眉从车帘缝隙里望去,天幕低垂,铅灰色的云层如同浸水的棉絮,显然大雪将至。
“去安平侯府。”青梨拍了拍车门板,“别在街上绕了。”
温竹君打起精神,心里已经定下,玉京眼看着要成为风暴中心,远离才是应该的。
她心头一跳,觉得霍云霄此时离开,说不定也有太子的手笔呢,毕竟,玉京是文官一派的天下。
而太子现在最缺什么兵权。
那她的丰州之行是一定了,只是得先将玉京的事儿安排好才行,她最在意的,当然还是美貌娘亲跟弟弟。
周氏对温春果习武本就不满,如今又有霍云霄屡次受伤的事情刺激,这种不满到达顶点。
“果儿最听你的话,”她拉着女儿诉苦,“你可得好好劝劝他,别乱来,那打仗杀人是那么好干的”
温竹君叹了口气,“娘,小果子想干什么,就让他干什么吧咱们这么些年在这小院子里缩着,不就是为了这样的日子吗”
她甚至还想过守寡后,带着娘跟弟弟过日子呢,不过,现在肯定是实现不了。
周氏一愣,娇艳妩媚的脸上露出踟蹰,“可是……”
“别可是了,”温竹君拉住她的手,“娘,让他习武吧,等他长大,自然有他的造化,再说了,还有父亲在呢,别担心了。”
周氏最信安平侯跟女儿的话,闻言总算是不嘟囔了,但脸上还是不情愿。
“那你这做姐姐的可得瞧着点,你就这么一个亲弟弟。”
温竹君点头,“娘就放心吧。”
温春果看到姐姐出来,便扑进了她怀里,笑嘻嘻道:“姐,你可算来了,我真是望眼欲穿。”
“你小子,”温竹君没好气地戳他脑袋,“娘也是担心你,以后别老惹她生气……”
温春果大呼冤枉,“姐,我是最乖巧的了。”
温竹君看他撒娇卖乖,笑着摸摸他的脑袋,心里有些不舍。
但既然想定了要去丰州,那接下来的事儿,就得开始安排。
回武安侯府的时候,果然下起了鹅毛大雪,洋洋洒洒地纷飞在街头巷尾,人间烟火气烘化了不少,但后面落下的雪,还是顽固地将地面染白。
温竹君想到霍云霄念的那句“地白风色寒,雪花大如手”,还真有些好奇,她见过长河落日,大漠孤烟,山川湖海,但没见过那样的雪。
入夜后,大雪已经铺了约半指深,还依旧下个不停,玉桃带着账本上门了。
主仆俩一起吃了晚饭,雪夜暖炉促足依偎,静静听着雪花敲打窗棂的沙沙声。
“夫人,你真的要去丰州啊”玉桃有些舍不得,抱着温竹君的手臂不愿放开,“丰州肯定没有玉京舒服,你还是别去了。”